长篇历史小说——三国无配角（第二回 身经百战）

我在读董卓张奂这一段史书的时候，对其中的一个情节总有一个疑惑。

《后汉书》中记载：“董卓慕之，使其兄遗缣百匹。奂恶卓为人，绝而不受。”这是一段看起来莫名其妙的记载。

我们先来确定一下这件事情的时间。

张奂因为是地方上的军阀，卷入了党锢之祸的漩涡当中。在违背了自己意愿的情况下，帮助了宦官集团扳倒了士族集团。自此以后，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。

于是，最终在宦官集团的打压下，张奂只得结束了他的仕宦生涯，回到弘农，闭门不出，与弟子千人，讲诵儒经。而董卓就是在这之后去探望的他。而张奂去世是在光和四年（公元181年）。这个时间节点，黄巾起义还没爆发，凉州的大叛乱还没发生，董卓应该是在一路升迁的途中——并州雁门郡广武令、益州蜀郡北部都尉、西域戊己校尉。

董卓那时还并未显露出自己的野心，而张奂此时厌恶他的为人，到底是什么原因呢？

直到我看了张奂的另一件事的记载：张奂当初击破南匈奴，稳定安定郡后。东羌首领为了感激张奂招降他们的恩德，献马二十匹；先零羌首领也向张奂送来用金餎制成的八件食器。于是张奂便命主管文书和办理事务的主簿召集诸羌，他当众举起酒杯，将酒倒之于地说：“使马如羊，不以入獜；使金如粟，不以入怀。”当场将羌人所献的全部金、马还给羌人。羌人深为他的清廉所感动。

而董卓也有类似的故事：诸豪帅为了感谢董卓的款待，回家凑了千余头杂畜送给了董卓。我们不知道这件事的结果是董卓到底收没收礼，从张奂对董卓的态度来看，他应该是收了。

但是这件事，并不在他俩的交集之内，他俩的交集是董卓做了张奂的部下，并且一起平定了羌胡的叛乱，等到朝廷赏赐的九千匹缣给董卓的时候，董卓的做法是悉数分给兵士，无所留。

我想，如果史书上记载的这件事是真的，那张奂此时就已经看透了董卓的为人了吧。

不管张奂对董卓的态度怎样，东汉朝廷对董卓的态度还是很不错的。当然，作为凉州的地方官吏，董卓做的还是不错的，他负责“监领盗贼”。当然在西凉这个地方做这种武官，是很有挑战性的，因为这里是羌胡领地的邻居。他们经常出没，劫掠平民。

史书上说他：“卓数讨羌、胡，前后百余战。”

他的上级，是著名的“凉州三明”：皇甫规、张奂与段颎。皇甫规字威明，张奂字然明，段颎字纪明。因为三位的表字都有个“明”字，又都几乎同时在治羌中立功扬名，故而在当时，“京师称为“凉州三明”。

张奂我们在上回书说了，这里先不做阐述，而董卓由地方官升迁成朝廷大员，是段颎的功劳——并州刺史段颎将董卓推荐入朝廷公府。

熹平（172年-178年）年间，董卓又一次升迁了，被司徒袁隗征为掾吏，然后出任并州刺史、河东郡太守。

这时的董卓，已经从当初的豪放少年，豁达青年，成长为一个老练中年了。常年混迹于官场及战场的董卓，其想法日趋成熟。最初他的愿望可能就是能打胜一仗，能收服人心，而现在，这些对董卓都是小事情了。

光和七年(184年)二月，“黄巾起义”爆发了。

因为《三国演义》的原因，很多人将黄巾起义视为三国历史的开端，因为重要的三国人物，从黄巾起义开始，悉数登场了。对曹操、对卢植、对皇甫嵩、对朱儁、对孙坚等人，这是他们在历史上的重要的战役。在平定黄巾起义的过程中，这些人都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和超高的历史声望。

但对于董卓而言，黄巾起义是他不愿提及的旧梦。因为，他失败了。

卢植，是最先被汉灵帝派去平定冀州的，因为这里是张角的老巢。拜为中郎将，副手是乌桓中郎将宗员，领的是北军五校(即屯骑、越骑、步兵、长水、射声五营)的将士。这可以说是全国最精锐的部队了。

卢植连战连胜，张角率军退守广宗县，据城死守。卢植率军包围广宗县城，并挖掘壕沟，制造攻城器械，准备攻城。然而，此时因为没给巡视官送礼，卢植被巡视官左丰到汉灵帝那告了。说卢植按兵不动，是想等老天来诛杀张角吗？多么牵强的诬告，汉灵帝却听信了谗言，下诏免除卢植的职务，并用囚车押送回雒阳，判处无期徒刑(减死罪一等)。

卢植被罢免后，冀州战区的战事得有人来主管，这时候董卓登场了，朝廷改拜董卓为东中郎将，接管冀州战区事务。这，应该是董卓单独作为地方军区司令员的第一战，他心中一定在说：“必须取胜！”可是，左丰诬告卢植的话语犹在耳畔“按兵不动，是想等老天来诛杀张角吗？”

于是，求胜心切的董卓，不能犯下跟卢植一样的错误。他放弃围攻张角据守的广宗县，而率主力北上攻打张宝据守的下曲阳县，围攻两月余不克。八月三日，朝廷令左中郎将皇甫嵩北上冀州，董卓被罢免至廷尉受审，判“减死罪一等”。

当然，董卓的运气也不是盖的。十二月二十九日，大赦天下，董卓获得赦免。

这样的失败，对董卓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。步入中年壮年的他，从此开始审时度势，不再一味蛮干，在军事上也表现得更加老奸巨猾。